不二

【寒瑶】老朋友

BE预警，激情短打，今日被邵宇寒气到了。

（1）

和邢克瑶分手后的第八年，邵宇寒又收到了仁心医院院长的消息。这回说的是想邀请他回仁心医院当神经外科的主任。院长的邀请之前也发来过几次，都被他委婉拒绝了，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，他忽然起心动念要回去看看。

这几年，他一直待在西雅图，日子过得很简单，每天都忙着做研究，大小文章发了不少。空闲时间还和以前一样，做做运动，或者开车出去转转。前几年，也会有之前读书的同学约他聚一聚，他总是看了看聚会地点便胡乱找个借口说去不了。他清楚，禁区是不能去的。渐渐地，他那些同学便也不自找没趣地邀他了。老友易骞总是一本正经地劝他，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吧，别抓住过去不放了。他却以“拼桌搭伙都得讲缘分，没遇到合适的缘分”搪塞过去。只有他自己知道，他根本不想要除了和邢克瑶以外的缘分。

（2）

这些年来，和她相处的每一处细节都被他反复重温，想要用力地刻在脑子里。为她写过的情书，拍过的照片，载她去看星星的车，她送的礼物，这些都还在，只是女主角离开了。

记得策划了很久的求婚，他开车载着她往沙漠去。车子在公路上奔驰，她高兴地唱着歌，无忧无虑的笑脸，让他觉得那比初识的秋日暖阳还美好。只是后来这个笑脸和分手时的眼泪时常交织着走进他梦里。

在沙漠里，以群星作证，他允诺她一个盛大又浪漫的婚礼，他对她说他们会彼此珍爱厮守一辈子，他从来没想过往后余生会没有她。他还记得求婚的时候有多紧张，平日自信满满的人在心爱的女孩面前倒是不怕露怯，他早就知道她会答应，却还是担心哪一个环节出了错，哪一句告白没说完整。他练习了一遍又一遍，就是不想让她觉得有一点点的遗憾。

（3）

分手那年，他已经入职研究所，打算专注科研为攻克神经外科的疑难杂症努力。而她即将毕业，准备进入医院实现救死扶伤的理想。婚礼本来计划在她完成毕业典礼之后举行。然而命运似乎见不得他们幸福美满。她父亲忽然患病，家族企业无人接管，彼时她的弟弟正在读警校。论人选，她是最适合撑起这个家的人。本来属于他们俩温暖又美好的未来忽然蒙上了一层雾霾。

他不是没想过跟她回去。那时候，研究所的职业是他的最高理想。做临床不是不可，只是他对做科研更感兴趣。职业理想很珍贵，但他告诉她，他愿意放弃。可她拒绝了。她一个人回去，牺牲的不过是自己的理想。两个人回去，便是牺牲了两个人的理想。理想多珍贵，她清楚得很。那是茫茫暗夜唯一闪耀的星，那是大雾四起引领方向的灯。他们之间，总该有人要为医疗事业出一份力的。

理智和情感在她心里打架。他清楚得很，如果他开口留她，她一定会留下。可一边是脱不了血缘关系最爱护她照顾她的父亲，另一边不过是认识了几年爱了几年的人而已。论付出，论爱意，他都比不上。如果她必须要放弃其中一个，他选择退出，让二选一变成别无选择。

分开那天，她说只要他肯开口说一句让她留下，她就不走。可惜他没说。他又怎么能说出口呢？

她声嘶力竭地喊着：“你为什么就不能说呢？有这么难吗？”

面对她的质问，他哑口无言。他看着泪眼婆娑的她，心里绞着疼。天知道那一刻他有多想抱紧她，告诉她他根本不愿意分开。可终究，理智战胜了情感。他只看着她，一言不发。

“好吧，你很理智，我们就理智地分手吧。”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
她转身离开，他看着她的背影远去，每一步都踩在了他心上，那颗破碎的心被碾得七零八落。

分开以后他们便再没联系过。刚开始的日子很不好过。白天他到研究所工作，晚上他去酒吧买醉。威士忌一杯接着一杯，却怎么喝都喝不醉，只是喉咙烧得疼，胃也难受，脑子里全是和她的点点滴滴。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她的名字。好几个月后，忽然有一天，他不去酒吧买醉了，大家以为他终于放下了，便再也没人在意他的感情生活。

发生转变的那天，是他喝着威士忌翻看和她的照片。在他面前，她骄纵，活泼，调皮，聪颖，沉静，专注，勤奋。他见过她千百种模样，每一种模样都好让他欢喜。

不知道她会不会对别人也展露这些模样，可是好遗憾，他再也没有资格霸道地占有。忽然之间，他想在心里划一个角落，存放所有关于她的记忆。他建好了一个屏障，不让别人进去，也不让她出来。

（4）

研究所的工作告一段落，除了工作，他在这里没有留下很多回忆，离别时自然也不会有太多的悲伤。他稍微收拾了一下行李便搭乘班机离开了。

回到江宁之后没歇多久，他就去仁心医院报道了。刚到的第一天，他没想到能遇上邢克瑶的好友卫兰。但卫兰对于重遇他这件事并不惊讶。院长重金多次邀请的神外专家，关于他履历的小道消息早就在医院里传遍了。只不过再遇见，卫兰没想到他还和从前一样。

“这块表你还戴着呢。”卫兰指了指邵宇寒的手腕处。

只见他笑了笑，说：“习惯了。”

卫兰欲言又止，好一会儿才说：“向前看吧，不要回头望了。”

邵宇寒低下头，不停地摸着手表。他知道的，回来不一定会有他想要的结局。

当年读书的老朋友们知道他回来了，嚷嚷着要搞一个同学聚会。这次他终于没有以拒绝收尾了。

同学聚会的地点定在江宁市中心的酒店。

聚会那天，他穿了一件土黄色的针织外套，内搭是白色普通t恤混搭驼色毛衣。那是求婚那天他穿的衣服。他没有问她会不会来，却又抱着一丝希望能再见面。只见他到了酒店门口却迟迟不进去，焦虑地不知道左顾右盼着什么。易骞在门口撞见他，问他怎么在这。他尴尬地笑着说正准备进去呢。

恰好这时有发动机的声音逐渐靠近，他朝那声音的方向看去，只见一辆车驶向酒店，停在了门口。他没想到日思夜想了两千多天的人就这么从车里走了出来。更没想到随行的还有一位身着西装站姿笔挺的男士。他搂着她，有说有笑。

邢克瑶看到他，有点诧异。大约是没料到聚会绝缘体会破天荒参加同学聚会。她大方地向身边人介绍着：“这是我的老朋友，邵宇寒，以前帮过我很多。”

平时临危不乱训练有素的邵宇寒听到“老朋友”几个字不知怎的失了神。

“这是我男朋友，陈珂。”她提及男朋友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，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去往沙漠的公路上，那时候的她也是笑得这样灿烂。

见邵宇寒没什么反应，她又说：“我先进去了。”给邵宇寒留下的只剩一个身着黑色连衣裙，踩着高跟鞋往包厢去的背影。

七年了，早该料到的，她身边有了可靠的人，只剩他念念不忘。七年前她还是穿个格子衫牛仔裤的小女孩，七年后她是身着修身连衣裙踩着细高跟的刑总了。七年的空白，他靠回忆过活，而她往前走着。

（5）

聚会的饭局不外乎是忆往昔。身边的同学说着彼此的糗事，笑声此起彼伏。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当年那段爱得轰烈结束得惨烈的著名恋爱史。

忽然之间，邵宇寒不知道哪来的勇气，朝邢克瑶的方向问着：“你还记得吗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把咖啡泼我身上了。你那时候还慌慌张张地给我道歉，好像我会吃人似的。”邵宇寒回忆起着从前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

邢克瑶愣了一下，笑笑说道：“很久以前的事儿了，不太记得了。”

End.